第3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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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“讓朕，考慮考慮。”
畢竟是拿出國庫九成的錢來，皇帝還是十分慎重的。
寧寄楓也沒指望皇帝會一口應下，於是說：“父皇慢慢考慮，兒臣這份提議，永久有效。”
看著姚夏離開，皇帝陷入了沈思。
一回到家，寧寄楓就往椅子上一坐，腿都快軟了——上學時候，她去找老師背課文，背完也是這毛病。
“錦堂啊，我今天可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了，”接過綠漪倒的茶，寧寄楓一口喝幹，“咱們現在可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。”
已經習慣了她說話不分褒貶，沈錦堂點點頭：“恩。”
“也不對，”毫不掩飾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，寧寄楓摸了摸下巴，又說，“算了，長這麽好的一張臉，不能浪費，要是真的有那一天，你還是自己跑路吧。”
語氣有些漫不經心，好像只是在說“今晚吃什麽”一樣，沈錦堂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她了。
“不會輸的。”
“恩，我也這麽覺得。不過，最壞的打算還是要做好的，”寧寄楓回頭看看綠漪，又說，“到時候，你得帶走一個人。”
“恩？”
“如果真的是最壞的結果，我希望你可以帶綠漪離開，錢我出，給她找個安穩的地方……”
“不，公主！”綠漪當即打斷了她，“將來不管發生什麽，奴婢都不會離開公主的！即便是死，奴婢也要在黃泉路上繼續照顧公主！”
“傻姑娘，命是自己的。”摸摸她的腦袋，寧寄楓抽搭了一下有些泛酸的鼻子說，“沒有什麽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，懂嗎？”
“不懂，”綠漪搖著頭，“奴婢只知道，公主比奴婢的命更重要……”
古人這種忠君思想真是太可怕了，不過寧寄楓還是很感動的，一生中有一個人甘願陪你赴死，也算沒白活。
沈錦堂本以為她會說，帶她走，沒想到竟然是選擇自己赴死，讓他帶一個丫鬟離開？！
寧寄楓的這個舉動，讓沈錦堂十分意外。
——宋弘軼教會了他信任，卻又一刀把這份信任狠狠捅穿；可寧寄楓的所做，好像又不單單只是信任那麽簡單，沈錦堂第一次迷茫了。
綠漪哭得梨花帶雨，寧寄楓於是趕緊補救：“別哭了，我這不只是做個最壞的打算嘛，錦堂都說不會輸的，所以可能壓根不會有這一天呢。”
“不管怎麽樣，公主都不要趕綠漪走……”
“好好。”寧寄楓開始後悔自己剛剛一時嘴快，竟然當著綠漪的面就說了出來。
把綠漪安撫好，打發走，寧寄楓關了門，對沈錦堂說：“其實，我今天進宮，不僅說了昨晚你告訴我的那些事，我還跟父皇立了個軍令狀。所以，或許不用一年，你就自由了，不過我拜托你帶走綠漪的事，是認真的。綠漪是個好孩子。”
“你立了什麽軍令狀？”壓住心底不斷上湧的煩躁與無力感，沈錦堂問。
“我答應父皇，如果他采納了你的建議，待結束後，我會還他一個充實的國庫。”
“周家？”
寧寄楓搖搖頭：“搞倒周家，總歸還是需要時間來找個由頭，不好貿然出手，不然我也不至於要用‘捧殺’來對付他們了。我是想借這次打仗的機會，直接從兵部下手。”
就算再給沈錦堂一次機會來猜，他也想不到，寧寄楓竟然會這麽大膽！
沈錦堂頓時明白了，也理解了，為什麽她一定認定了可能會輸。她擔心的不是輸給西梁，而是輸給那些貪官汙吏！
她要去動那些人的利益，可那群人又豈會善罷甘休？如今的皇帝十分信賴他的群臣，若是皇帝被那群人蒙騙過去，那寧寄楓就成了“殘害忠良”的罪人！
即便她是公主，搞不好也要丟掉腦袋。
看他遲遲不說話，寧寄楓笑了：“怎麽？很不可思議對嗎？其實一開始我就想過，要拯救大寧，還是要正本清源，激濁揚清。只是加重商賦，不過是治標不治本。大寧國庫雖空虛，然而觀國內百姓，安居樂業，可見問題並不是出在這上面。”
“再觀朝中，各大臣衣食住行，極盡奢靡，單就一座丞相府，占地就足有三個公主府那麽大！更不要提丞相府上，連個丫鬟都穿金戴銀。大寧俸祿並不算高，官員亦不得經商，這筆錢哪裏來的？！”
寧寄楓深深嘆了口氣：“可惜，我只是一個公主，徒有虛名的公主。我一早就想勸父皇，整治這些貪官汙吏，可父皇如今眼裏看不見他們，我師出無名；正巧這次西梁要跟大寧開戰，兵部的問題必然要暴露出來，我便想借機，開了這個頭！”
這番話一字一句，深深敲打在沈錦堂的心頭。
他不猶豫了，問出了這段時間一直困擾著他的那個問題：“你……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“我……”寧寄楓心裏咯噔一下，打笑說，“我能是什麽人？我是大寧的四公主啊！”
“你不是。”沈錦堂十分肯定。
大寧的四公主姚夏，怎麽可能如此真知灼見，怎麽可能有這等胸懷，拼著死也要做這件事呢？如果真的姚夏有這份魄力，也不至於委曲求全，嫁到周家了。
“那我要不是姚夏的話，你說我是誰？”寧寄楓決定，先跟他對著糊弄，說不定就混過去了呢？
“寧寄楓。”
這是沈錦堂第一次叫她的名字，寧寄楓心跳有些加快——緊張的。他怎麽會知道？就算是原小說裏，一直都是以“姚夏”來指代女主的，從未提及過姚夏本名叫什麽。
難道，姚夏本名也叫這個？
“恩，怎麽了？”寧寄楓試探著反問。
“姚夏公主閨名，並非此名。”
賭輸了！寧寄楓有些懊惱，早知道不承認了！
“說吧，你到底是什麽人。”
寧寄楓心裏多少有些猶豫，穿書這個秘密一直被她憋在心裏，極度想找人傾訴，可……他是那個適合傾訴的對象嗎？
“或者，讓我來猜猜看？”
寧寄楓整個身體都緊繃著，聽他這麽說，下意識靠向身後的椅背。背後被支撐著的感覺，讓她心裏多少有了些安全感。
看他不說話，沈錦堂直接說：“在民間故事裏，有一種情況，叫做‘借屍還魂’。一開始，我懷疑你是替真正的姚夏下嫁的人，可從綠漪和其他幾位公主的反應得知，這並不成立，姚夏還是那個姚夏，只不過，性情大變。”
雖說不是借屍還魂，但以古人的認知來說，這已經算是最接近的答案了。寧寄楓沒想到，沈錦堂竟然是早就知道，只是一直憋著沒有提。
莫非真是那天喝多了，自己禿嚕出來了？
“至於你性格大變的時間，好巧不巧，就是跟周金玉吵架，摔到了頭的那次。周家人的反應也好，綠漪的反應也罷，都在印證著，從那天起，你和之前的姚夏，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格。”
“身體還是那個身體，只不過魂已經不是那個魂了。”
沈錦堂的聲音和他的臉很像，冷冷清清的，很好聽。
聽他說完，寧寄楓才發現，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。
定了定心神，她說：“之前周家老夫人也曾懷疑過，所以找了人來‘驅邪’，可我還是我，所以……此等怪力亂神的猜測，做不得真。”
“那些假和尚、假道士，還是你自己趕走的。”
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？寧寄楓沈默了。
“或許，兵部的事，我可以幫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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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讓朕，考慮考慮。”
畢竟是拿出國庫九成的錢來，皇帝還是十分慎重的。
寧寄楓也沒指望皇帝會一口應下，於是說：“父皇慢慢考慮，兒臣這份提議，永久有效。”
看著姚夏離開，皇帝陷入了沈思。
一回到家，寧寄楓就往椅子上一坐，腿都快軟了——上學時候，她去找老師背課文，背完也是這毛病。
“錦堂啊，我今天可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了，”接過綠漪倒的茶，寧寄楓一口喝幹，“咱們現在可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。”
已經習慣了她說話不分褒貶，沈錦堂點點頭：“恩。”
“也不對，”毫不掩飾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，寧寄楓摸了摸下巴，又說，“算了，長這麽好的一張臉，不能浪費，要是真的有那一天，你還是自己跑路吧。”
語氣有些漫不經心，好像只是在說“今晚吃什麽”一樣，沈錦堂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她了。
“不會輸的。”
“恩，我也這麽覺得。不過，最壞的打算還是要做好的，”寧寄楓回頭看看綠漪，又說，“到時候，你得帶走一個人。”
“恩？”
“如果真的是最壞的結果，我希望你可以帶綠漪離開，錢我出，給她找個安穩的地方……”
“不，公主！”綠漪當即打斷了她，“將來不管發生什麽，奴婢都不會離開公主的！即便是死，奴婢也要在黃泉路上繼續照顧公主！”
“傻姑娘，命是自己的。”摸摸她的腦袋，寧寄楓抽搭了一下有些泛酸的鼻子說，“沒有什麽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，懂嗎？”
“不懂，”綠漪搖著頭，“奴婢只知道，公主比奴婢的命更重要……”
古人這種忠君思想真是太可怕了，不過寧寄楓還是很感動的，一生中有一個人甘願陪你赴死，也算沒白活。
沈錦堂本以為她會說，帶她走，沒想到竟然是選擇自己赴死，讓他帶一個丫鬟離開？！
寧寄楓的這個舉動，讓沈錦堂十分意外。
——宋弘軼教會了他信任，卻又一刀把這份信任狠狠捅穿；可寧寄楓的所做，好像又不單單只是信任那麽簡單，沈錦堂第一次迷茫了。
綠漪哭得梨花帶雨，寧寄楓於是趕緊補救：“別哭了，我這不只是做個最壞的打算嘛，錦堂都說不會輸的，所以可能壓根不會有這一天呢。”
“不管怎麽樣，公主都不要趕綠漪走……”
“好好。”寧寄楓開始後悔自己剛剛一時嘴快，竟然當著綠漪的面就說了出來。
把綠漪安撫好，打發走，寧寄楓關了門，對沈錦堂說：“其實，我今天進宮，不僅說了昨晚你告訴我的那些事，我還跟父皇立了個軍令狀。所以，或許不用一年，你就自由了，不過我拜托你帶走綠漪的事，是認真的。綠漪是個好孩子。”
“你立了什麽軍令狀？”壓住心底不斷上湧的煩躁與無力感，沈錦堂問。
“我答應父皇，如果他采納了你的建議，待結束後，我會還他一個充實的國庫。”
“周家？”
寧寄楓搖搖頭：“搞倒周家，總歸還是需要時間來找個由頭，不好貿然出手，不然我也不至於要用‘捧殺’來對付他們了。我是想借這次打仗的機會，直接從兵部下手。”
就算再給沈錦堂一次機會來猜，他也想不到，寧寄楓竟然會這麽大膽！
沈錦堂頓時明白了，也理解了，為什麽她一定認定了可能會輸。她擔心的不是輸給西梁，而是輸給那些貪官汙吏！
她要去動那些人的利益，可那群人又豈會善罷甘休？如今的皇帝十分信賴他的群臣，若是皇帝被那群人蒙騙過去，那寧寄楓就成了“殘害忠良”的罪人！
即便她是公主，搞不好也要丟掉腦袋。
看他遲遲不說話，寧寄楓笑了：“怎麽？很不可思議對嗎？其實一開始我就想過，要拯救大寧，還是要正本清源，激濁揚清。只是加重商賦，不過是治標不治本。大寧國庫雖空虛，然而觀國內百姓，安居樂業，可見問題並不是出在這上面。”
“再觀朝中，各大臣衣食住行，極盡奢靡，單就一座丞相府，占地就足有三個公主府那麽大！更不要提丞相府上，連個丫鬟都穿金戴銀。大寧俸祿並不算高，官員亦不得經商，這筆錢哪裏來的？！”
寧寄楓深深嘆了口氣：“可惜，我只是一個公主，徒有虛名的公主。我一早就想勸父皇，整治這些貪官汙吏，可父皇如今眼裏看不見他們，我師出無名；正巧這次西梁要跟大寧開戰，兵部的問題必然要暴露出來，我便想借機，開了這個頭！”
這番話一字一句，深深敲打在沈錦堂的心頭。
他不猶豫了，問出了這段時間一直困擾著他的那個問題：“你……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“我……”寧寄楓心裏咯噔一下，打笑說，“我能是什麽人？我是大寧的四公主啊！”
“你不是。”沈錦堂十分肯定。
大寧的四公主姚夏，怎麽可能如此真知灼見，怎麽可能有這等胸懷，拼著死也要做這件事呢？如果真的姚夏有這份魄力，也不至於委曲求全，嫁到周家了。
“那我要不是姚夏的話，你說我是誰？”寧寄楓決定，先跟他對著糊弄，說不定就混過去了呢？
“寧寄楓。”
這是沈錦堂第一次叫她的名字，寧寄楓心跳有些加快——緊張的。他怎麽會知道？就算是原小說裏，一直都是以“姚夏”來指代女主的，從未提及過姚夏本名叫什麽。
難道，姚夏本名也叫這個？
“恩，怎麽了？”寧寄楓試探著反問。
“姚夏公主閨名，並非此名。”
賭輸了！寧寄楓有些懊惱，早知道不承認了！
“說吧，你到底是什麽人。”
寧寄楓心裏多少有些猶豫，穿書這個秘密一直被她憋在心裏，極度想找人傾訴，可……他是那個適合傾訴的對象嗎？
“或者，讓我來猜猜看？”
寧寄楓整個身體都緊繃著，聽他這麽說，下意識靠向身後的椅背。背後被支撐著的感覺，讓她心裏多少有了些安全感。
看他不說話，沈錦堂直接說：“在民間故事裏，有一種情況，叫做‘借屍還魂’。一開始，我懷疑你是替真正的姚夏下嫁的人，可從綠漪和其他幾位公主的反應得知，這並不成立，姚夏還是那個姚夏，只不過，性情大變。”
雖說不是借屍還魂，但以古人的認知來說，這已經算是最接近的答案了。寧寄楓沒想到，沈錦堂竟然是早就知道，只是一直憋著沒有提。
莫非真是那天喝多了，自己禿嚕出來了？
“至於你性格大變的時間，好巧不巧，就是跟周金玉吵架，摔到了頭的那次。周家人的反應也好，綠漪的反應也罷，都在印證著，從那天起，你和之前的姚夏，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格。”
“身體還是那個身體，只不過魂已經不是那個魂了。”
沈錦堂的聲音和他的臉很像，冷冷清清的，很好聽。
聽他說完，寧寄楓才發現，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。
定了定心神，她說：“之前周家老夫人也曾懷疑過，所以找了人來‘驅邪’，可我還是我，所以……此等怪力亂神的猜測，做不得真。”
“那些假和尚、假道士，還是你自己趕走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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